剛過這個禮拜,依然是心情起伏兩極化的一週,而我這行業就是如此,現在,我坐在一間咖啡廳,寫部落格,喝著熱咖啡,吃塊蛋糕,全身感到輕鬆,內心卻有一絲絲漣漪迴盪。
星期一晚上,關掉了房燈,開了風扇沒開冷氣,因為天氣最近入夜後蠻冷,正在被窩裏,入睡之際,主任來電說臨時有個任務,那地點在遙遠的吉打州西嶺。
這個感覺,就像把你突然從冷冷的北極海水裡,撈起來丟進炙熱的沙漠,心裡熱熱的,好像這任務你絕對要擔便是。要到一個路程遙遠,而且深入山群裡頭的小鎮,跟進一宗橋塌奪命案件,講完電話才幾分鐘,收拾好物品,電腦、相機、食水,拉上外套拉鍊就外出了。
上了南北大道,跟已經睡著的柔妹彙報一下。
那個地方叫做西嶺,群山圍繞,走了南北大道,還要走一段郊區小路才能到達,還真是第一次凌晨獨自開車,走在荒山野嶺的道路,沒有路燈,只有星星點綴的夜空,看似很美。
來到深夜寧靜的小鎮,放慢速度觀察警車、消防車或救護車,我的小藍引擎低聲作響走在鎮上,是唯一的聲音,看到救護車轉出路口,當下問了問,原來不是去現場的,不過他們倒知道地點在哪裡,問了個方向,原來還要繼續再上,到了現場就是不斷地做,我一直秉持著不要用老鳥視角來做事的心態(雖然我不是老鳥),也要學習,要讓自己融入整個事件的發生裡頭,敞開所有感官去感知這一切。
很難形容那種感覺,當我被丟到這樣的場合裡頭,身體有一種機制就會啟動。完成所有任務時,已經是週二下午接近傍晚,才慢慢開著小藍回家。
途中,因為臨時又有添加的任務,在某個油站停車,下車繼續用手機完成它,再次開動車子已是傍晚6時多,做完東西才感覺到累。把車開出郊區小路途中,經過一個高高的斜坡後往下走,眼前綿延的道路卻看見遠處烏雲密佈,而雷電在遠處狂舞,這畫面真迷人,但轉念一想,那兩個在事故中死亡的少年,已經看不到此情此境了。
再來,把車繼續開到南北大道上時,經過一個高原路段,看見遠處的樹林與海,夕陽西下正火紅上演,火燒雲,烈烈的,所謂magic hour,我也追逐過,這一畫面,任誰看到時都會停下腳步看一看,人生苦短,其實就那麼一瞬間,輕輕一撞、一塌就沒有了明天。
死的,是兩位馬來少年,才17歲,大好前途,以後他們能做的事,比我能做的更多,住在純樸的鄉下,可能對外面精彩的生活有美好憧憬,回想起來,真同情他們的遭遇。
他們兩人騎摩多經過橋時,究竟是在橋塌下來時,一起墜下死亡呢,還是橋塌下了,他們無從察覺,於是從後撞落坍塌的洞口慘死?
現場看到的摩哆上堆滿了黃泥,遺體已經運走,事發過程需要目擊者還原,附近沒有電眼,塌下來的橋,只不過是一條普通,雙車道,通往一個住宅區的通道。
坍塌沒有先兆,所以很多人對這兩個死者的遭遇,都有口難言,都怪命運,不偏不倚選在那時候。一個工程局工作的人,在事發後隔天在現場清場時,告訴我,如果他們的家人,問多一道問題,或者臨時出門前上個廁所,又或者在騎上摩哆時,看見路邊可愛小貓叼著魚跑過,靜看片刻,結局可能會不同。
每一宗不幸的案件發生後,我們總是可以藉由很多的“如果”,來為這一切已發生的事故,做一個可能扭轉結局的猜想,我們的猜想合情合理,因為我們都是存有善心良知的人,我們渴望平安,但事情不由得自己控制。
我一次次剖析這些事故,每次都會在心裡暗暗做一個總結,但凡事總是超出控制範圍的,能做的就是如何去面對。
因此,真的要感恩當下及珍惜當前人事物,有什麼要做的,儘快去做,也不要想太多。我精神一振,在回家的途中聽Avicii。
停泊在屋內的小藍,又陪我征戰多一個事蹟了,要說最有故事的車,該是屬於它了。小藍的里數又增加數百公里了。
曾幾何時,小藍去過的地方,我說出來也沒人敢相信,而西馬一半以上的地區,它其實都已踏過,有些地方還不只踏過一次,無數次來回,甚至荒山野嶺,它都走過。
看著車頭髒兮兮的,我沒有洗,天一亮,又再開它到別的場合去出任務了。小藍也是我的避風港,在外面工作時,它就是屋子,裡面就有我所有的一切,挺喜歡這種感覺。其實就是心裡有種想要過非安逸的渴望。
今天開小藍過檳島出席一個交流匯報,因為後天就要出差,小藍必須留在家乖乖。
近幾年來,我的閱讀都不再集中於一本需要時間才能看完的書,超過50頁的都要慢慢看,反而那些和我工作有關的,例如與各種社會議題有關的雜誌讀物,變成了我的閱讀讀物。閱讀雜誌的收穫是迅速且直接的,不論文字或圖片,都是直接告訴你,但超過50頁的小說或其他自傳還是什麼的收穫卻是慢速的。
所以,是有“想”過,該好好讀一本超過50頁的書,讓自己在長時閱讀一本書的旅程中收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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