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 一月 20, 2024

黄承殿 大山腳舊office的笑聲不再

摄于2022年8月1日



黃承殿今早在巴東色海妹妹的住家裡去世,其妹妹叫他叫不醒,後證實已逝,享年65歲,今後已無法在WhatsApp語音他:“承殿~”(語調有點用上前經理歡呼他的聲音),或者“GINNA”(福建話:孩子)來嬉鬧叫他。


以前在辦公室,我也總愛用一段音樂哼他:“殿殿殿殿殿殿殿,殿殿殿殿殿殿殿,”他聽後總是巴著嘴巴,靜靜在他的桌位看著我。


他是2月29日生日的人,因此四年生日一次,所以他的頭髮一直都是黑黑的。幾乎沒有白髮,年輕。


他的位子東西就是西北多,以前採訪留下的一大堆物品,拜神的也好,報紙也好,還有就是很多杯盤,泡咖啡用的,打包東西的。


下午沒事,他就會從外面打包飲料回來,有時是椰水,有時是豆奶,豆花,或者咖啡、烏冰,又或者是炸糕、油條等等。那時他剛從記者轉行到業務部。


其實,記者這個行業,跟同業一起出任務是最有樂趣的,雖然不是同一家報社,但是同樣一陣線,所以通常同業之間感情會比較好,而我2013年入行,加入光華日報大山腳,那時也曾經在採訪線上遇過他,還記得我第一場採訪市議員的工作,是Megat Harun路旁一棟荒廢的商場,還記得是拿督陳宗興召開的記者會,他們幾個uncle記者一起採訪,我到場後找不到人,打電話問主任佩佩,後者說:「你看看一班uncle的」,就找到他們了,上前會合。隨後一次是在Juru真光學校,拍攝校舍的,好像跟學校發展建設有關,幾個uncle承殿、伍安等聚在一起拍同一個角度的照片。


後來,我在2014年加入《中國報》,和他成為共事的同事。雖然我們不同部門,但是在小小的地方辦事處,是沒有分隔開來的,因為人數只有來去那幾個人,我、他和明堅,即另一名記者,所以一個辦事處2個記者,1名業務員。



然而那段期間他在office的時間是比較多,偶爾也外出一整天不見人影,或者到了下午會他回來一下,有時坐到放工我離開時他還在其電腦前,有時就匆匆離開,又或者他早上出現,然後下午不見人影,不知道去了哪裡。


忙碌的地方辦事處就是如此,但我們同時有在的時候,就會很多話,特別是我,是特別喜愛捉弄他的人。歡笑的時光特別多,但原來現在看來卻也是過得特別快。



說起來,其實我剛剛加入中國報不久,那時跟他一起最快樂的時光應該是出遠門,不是去哪裡玩樂,而是陪他去做工,週假沒事做,他要去到SP、亞羅士打送東西、談生意或談合作,我就跟他的車去,通常是去拜訪學校,走了多間學校後,還記得某次我們去泰國邊境的巴東勿剎吃咖喱飯,好吃。我就是在那邊買一件曼聯球衣的。


他說明堅有在的時候,我就不怎麼多話,但其實我跟明堅也是很多話的。然而若他自己也有在場,不知怎的我的確是少話了一些,但還是有說話的。大家一起時,午餐時間到就一起去吃。


有時他回到辦事處,一肚子氣,一肚子火,就宣洩不滿,我也就聆聽他的苦惱和不滿。他的電腦有問題,就會叫我過來看一下,幫他傳輸資料,幫他登入一些網頁,電郵等。他畢竟是一個50多歲的老人,不是什麼都會。


他的電腦很多時候一直都沒關,一直開著,有時也開著youtube播歌,播放音樂,還記得他也一直在看飛機起飛和降落的youtube視頻,因為我不斷聽到他的桌位那裡傳來飛機聲,走了過去看他在看什麼。


下午沒事,他有時就這樣在自己的椅子上睡著。


每當有十大義演活動,晚上宴會義賣報紙,或者配合五大鄉團辦活動,比如中秋嘉年華,他就會比較忙碌,後期他還跟一神料店業者麥可,從中國訂購米奇老鼠人偶,用於嘉年華上或者出租給活動,或他自己去扮人偶。他在office穿人偶,活動結束後,熱到他不行,簡直好像去了桑拿。


有時他得下去吉隆坡開會,其中有多次下了去吉隆坡開五心車隊的四輪驅動車上來,用於活動,比如隔天早上要到巴剎義賣報紙送贈品等,結束後就把車開下去還給總社,再坐火車或巴士回來大山腳。


還記得倉庫裡有一個“淡水魚王”的報導海報,那是他替某個熱愛淡水魚的人採訪的,1989年加入報界的他,30多年間大部分都是當記者,所以他的生涯裡也歷經許多事件,他每次會說起最印象深刻的是在Bayu Mutiara,從事教師的姑姑疑因邪教與家人壓死一名年幼女嬰的新聞。





我也總是喜歡問起,那時他怎樣完成那次的採訪,然後上面要求他做什麼角度之類的。他說那次是他最忙碌了。此外還有幾次,是和靈異有關的故事。


他說自己的相機十幾千令吉,有閃光燈,拍照說要用相機拍,還記得從同業口中知道他索取照片或提供照片時總是不要裁剪,也不要縮圖,要原圖大大張的那種發出去。


後來,我在2016年購買一台D750相機,還記得那是我跟總社購買,有優惠,那時收到貨後,我還拜託他某次下去吉隆坡開會時,幫我載貨上來大山腳。還記得晚上大約9點多到了大山腳office,我立即飛出去領貨,我在office前路燈下把一個個箱子搬運到我的車上來,為了表示答謝,還叫他一起到伯工埕,易文祥的廣西福建面攤請他吃一碗。


那時,他算是世界華文媒體集團每年舉辦年宴的常客,去最多次了,那時我向他提到有一個東海岸的職員,名字叫黃承快(女的),是否他和她是失散多年的親人?他說不是,也見過對方。


其實一切都是緣分,如果不是他升遷到業務部,中國報就不會多出一個位子,而那個空位後來也就是我申請加入填補,而光華後來也因為我的離職,騰出的空位聘新記者,也就是我老婆,她那時從光明日報檳島總社編輯部辭職,要在大山腳當記者開拓視野,原本大山腳光明日報沒有位,光華有位,於是申請到了。當年光明日報大山腳沒有位,是因為那空位被一名和我同期辭職離開光華的男記者鄭智鍵飛象過河填補了。


承殿在業務部時,剛好報社歡慶70週年,要招廣告,當時動員全部人招聘,還記得他當時招到最多,印象中是他說過100版,這也是上頭給他的目標,之後推介網站也是有招廣告,他也有不少在手。還記得他說,做完之後就要收了。60歲那年,他正式光榮退休。本報是在華仔餐廳請他吃一餐,那時他對於我們的祝福還感動到落淚。


退休後的這幾年內,其實只是很短的時光,他在巴東色海和妹妹經營咖啡店,後來2020年爆發了疫情,再後來復甦。




這段期間,他也曾離開咖啡店沒做生意,輾轉到了忠英園幫一個老闆的餅乾店批發,準備餅乾給餐車拿出去賣的生意,他就住在樓上,我去過找他兩次,視察了樓上的居住環境,看來不是這麼好住,白天很熱,灰塵多,一些地方會漏水。那時會跟他去吃蓋飯。某次為了訪問他有關靈異故事的,還在蓋飯的咖啡店跟他訪問,之後我們在一條河邊,有大山腳山作背景的地方,給他拍了張新聞照。


2023年,他卻生病了,7月的時候就一直水腫,消了退,退了消,那時的中元節報界議員名人善士組織的祭拜和宴會,他也是有來,但是腫得不像他,他一直說自己好像米其林那樣。


9月的時候他就開始進出大山腳醫院,一樣不能消退,後來出來了,但是又在進院,最後一次是進了檳城中央醫院,他在大山腳醫院時探望過他一次,後來在檳城中央醫院也有去一次。





在中央醫院那次,算是我和他單獨在醫院聊天最久的一次,因為可以坐下來,在他床邊講話,就問了很多問題,和以前的事情。也不忘跟他開玩笑,這裡有沒有像大山腳醫院那樣,不斷有人被“扛”出去?他說也是有。救治不到,死掉了就扛出去停屍間。


他也說起很多人進來後不久死掉了就扛出去,他似乎看慣了,問他會怕死嗎?他說不怕,他已經打算好了一切,比如車名字割給妹妹,燒了骨灰撒大海,不要有任何形式紀念。


那時我不斷叮囑他要吃得健康,不要吃油膩、喝酒了,他也說很久沒有喝酒了,問他是不是以前工作時應酬喝酒很多?他說是的,問他想吃什麼嗎?他那時刻什麼都不想,只想要康復,好起來。


對於自己的身體狀況,他其實也很無奈,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


他給我看了一張照片,他的兒子和之前一起經營咖啡店、後來吵架鬧不合的妹妹和妹夫,一起在醫院探望他的照片,照片中看得出他很開心。


他說兒子教補習,已有26年沒見面。然後他說隔天他的前妻也會過來探望他。我說,這就好了,因為你們已經解決、放下了,一切圓滿了。


我問他,在醫院晚上睡覺時會做夢嗎?他說不會,在大山腳醫院時,睡到一半,隔壁床位的人一直講話醒來。檳城中央醫院的情況好多點。











1月21日,大家都來看你。

包括前州議員兼前市議員拿督陳宗興。

還有報界記者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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