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是一瓶记忆,我打开它便闻到了阳光的味道——我站在阳台上,微风吹着凌乱的头发,刚睡醒,手里握着一只杯,杯里装着温暖的水。我看到了景色,在第13层楼高的高度,远处是一座山和一栋民政大厦,底下是停车场排列有序的汽车和分布各处的人,大家似乎都在这个早晨里,为了某一些事情而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片刻,我把水喝完,快快洗澡去,梳理好后要穿着皮鞋走路上班了。这栋寓所里平时清闲得很,和一个老师兼朋友居住在一起,早上朋友的父母便已经下楼晨运去,他也比我早些时候出门了,独剩我享受个人空间的时光,但不长不短,便要从大门前关上铁门离开寓所到上班的地方去。这扇大门一打开,就是面向数公里处的双峰塔,不远不近,我工作的地方也隐约可见,但不是这么高的建筑物,但我若要到那地方去,就必须遁入这座城市底下的交通系统。
走路,轻快铁,然后走路,便到了。在公司,我无法看得见寓所的所在地,因为那是一座没有楼层的建筑物,近似于厂,可是里面却是一座灯光明亮的办公室,文件,纸张,电脑。早上上班出发时太阳还在,下班回家时太阳也还在,只不过已经西下,而夕阳无限好;偶有的时候早上出发时月亮金星还在,下班时也依是披星戴月,亮得刺眼的轻快铁,顺着轨道轻滑,彷佛从疲惫之中就滑入了摇篮的怀抱。
睡醒的时候是最后一站了,心里才有些小慌,可是又能怪谁呢?哈欠打得很大很大,再走到对面反方向的轨道,再做回来。这种经验也就只有那么一次。我是一个很容易在逆境中接受困难并且适应它的人,只是做不做的好是另一回事了。所以我的一个同学他告诉我:你就是有这种能耐,老板再刁难,你却也还可以心脏很强。其实我只是没理那么多。我真正的天地,才是晚上,放工之后。
正职变成了我的副业。我回到寓所的时候,已经在楼下吃过面。我总是一直记不得有夜市,或说夜市在什么时候会有,有时那是即兴的,有夜市便到里头买些水果啊和一些吃的。如此就是一顿晚餐,我也没什么运动,身体干瘦的,心里极为渴望增胖些,否则人也只像是个小孩的身体,回到寓所的时候雷电突然打了一声,在这里,雨和雷,就是这般的来无影去无踪,说来就来。我小房的窗口突然就蒙了,雨以倾斜的角度,拍击,融化窗外华灯初上的景色。到朋友的房间哈拉一阵,再溜到客厅跟朋友父母哈拉一下,回来也会一杯水下肚,但我都很喜欢站在阳台上喝水。
晚上冲好凉,打开电脑,我的文档里已经有许多的文字,我滚动滑鼠翻找有什么可以继续写,改写或修饰,有什么可另外衍生,这边写写,那边写写,或许又有两篇文章投稿,这么一来可以赚进60令吉,那时我爱投稿在中国报,有时则是东方日报,但更多是在光华日报。如此赚着小小的额外收入。方路作家说过,写作是零成本的投资。晚上,也就没去哪里了,就这样,我总是写到凌晨两点钟,才肯上床睡觉。
忽然觉得,不甘一天就这样过去了。于是我再亮开房间灯,又找了书,翻开书签那页继续看,凌晨三点到了,也还没有觉得悃。有时候,我便拿起钥匙开门到楼下去,在那些依然灯光明媚的711便利店,喝上一杯咖啡,步行回房时才终于感到有点疲倦了。站在阳台上喝水,是2010年份记忆里的全部。那时决定让自己君子之交淡如水,闭门造车不倦怠,写着写着,却没有比以前更好,但文章也透露着我对人生的感悟也更加有所不同了。
那时我的手机实在烂,实在也没有想到后来流行手机拍摄,于是我没有留下很多影象。但我唯一用来拍摄我这间陪我度过一年半的寓所的,是一架双反底片相机。
摄于2010年 阳台上阳光充沛,早有料到即将离开寓所远走高飞所以拍下这张留念,用底片因为它最有价值;照片底下隐约可见有一列轻快铁正经过(特地等待的),中间的工地也就是现在已经完成了的高速公路,以前这里是一片野草,远处的山是康乐山,那里有条全马最长的康乐夜市,高压电网、大道、轻快铁,都是这间寓所环境里的声音。
摄于2010年 寓所大门打开,寓所的清幽和远方的热闹,呈强烈对比。